當下疫情還在肆虐,全世界近年來最嚴重的公共衛生危機尚未遠去。不斷推出的疫苗贏得了有效的防控局面,與此同時,對抗病毒的藥物需求也變得越來越迫切。
“新冠特效藥的研發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企業或者一個產業的需求,其實已經上升到了國家的需求。如果能研制出一種創新藥將病毒像流感一樣控制住,會大大提升國際影響力。”在近日舉辦的第十二屆中國(泰州)國際醫藥博覽會上,中國科學院上海藥物研究所所長李佳談到,新藥創制是生物醫藥創新發展的核心驅動力,不僅僅是民生問題,也是國家重大需求,同時也是世界科技的前沿,還是面向人民健康最主要的抓手。
新藥研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管是在傳染病領域,還是在腫瘤、罕見病等其他領域。當前,我國新藥研發已從跟蹤仿制階段發展到模仿創新階段,并向原創創新階段邁進,面臨著新的形勢,呈現出一些新的特點,也面臨著新的機遇和挑戰。
新藥研發失敗率高達95% 行業創新壓力加大
創新,是整個生物醫藥行業面臨的必選項。
與此同時,生物醫藥的創新需要高技術、高投入,這也意味著整個行業會與風險并存。
“新藥研發失敗率高達95%,而且往往難以早期預判,每年多起重大臨床三期臨床試驗項目遭遇失敗。但創新藥物是制藥企業永恒的主題,因為只有創新藥物才能獲得高利潤,才能負擔一個企業真正的創新研發。”李佳談到,當下新藥研發面臨諸多挑戰,例如費用越來越高,周期越來越長,同時新藥含金量(療效)下滑,峰值銷售額減少,黃金銷售期縮短等。
首先,新藥研發的難度越來越大。李佳介紹,新藥研發的失敗率很高,二十個新藥進入臨床,最后只有5%的成功率。以篩選化合物為基數計算,成功率僅為百萬分之一到萬分之一。進入臨床研究階段,二期成功率約18%,三期不足50%。
其次,新藥研發的費用越來越高。據Tufts Center數據,研發一個新藥平均所需要的費用在2001年為8.02億美元,2014年為26億美元。一項統計數據表明,世界12大制藥公司的花費更高,平均為62.8億美元,其中阿斯利康最高,達到124億美元,花費最低的安進也高達37億美元。
還有新藥研發的周期越來越長。李佳介紹,原創新藥多需進行概念證實和更大規模臨床研究,這往往需要10年以上的時間。
“雖然投資越來越大,風險越來越大,但整個行業對生物醫藥的熱情沒有任何的降低。”李佳表示。
協同創新越加普遍 藥物研發更精細化
越來越多資本入局生物醫藥這條“黃金賽道”,生物醫藥行業也在不斷發生變革。
李佳談到,當前新藥研發有四個趨勢,一是更加注重靶標的有效性;二是更加注重療效的可預測性;三是更加注重藥物的成藥性;四是更加倡導研發的便捷性。
“國際上所有的高新技術都在與生物醫藥方向進行結合,生命科學、生命組學、疾病組學、基因編輯等,還有化學、物理學、信息科學、材料科學,都在向生物醫藥集中。李佳認為,生物醫藥的發展不僅僅是在制藥方面,也代表著大健康領域全方位的變革。
在藥企合作方面,跨國藥企更加注重開放式創新和研發合作網絡及聯盟,進行協同創新,與中小企業、學術界的合作越來越普遍和頻繁。
與此同時,生物醫藥行業也朝著更精細化的方向發展。
李佳談到,一方面,整個生物醫藥行業分工越來越精細化,比如CRO、CMO、CXO等,從研發到生產都可以找到代工。另一方面,藥物研發針對的疾病更精細化。“一個胃癌可能有幾十種分型,對某一些分型這一藥物用的,但是另外分型可能就沒用。”
“現在的藥物研發已經從靶標藥物進展到了疾病分子分型的藥物模式,從原來的重磅炸彈式的藥物研發模式到了精確制導型的藥物研發模式。”李佳表示。
加速中國新藥研發要從模仿創新向原始創新轉變
在我國“重大新藥創制”科技重大專項的推動下,2008年到2018年,我國誕生了41個I類新藥,其中2018年新增10個。2019年中國新增12個I類新藥,2020年新增15個。
李佳表示,中國現在每年已經有二十多個新藥產出,這在國際上都是很難得的。同時,一些新興的療法,例如生物技術藥物、細胞治療、基因治療、基因編輯等,這些新療法、新藥物最近也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據麥肯錫調研發現,2016年我國還處在新藥研發的第三梯隊,對全球醫藥研發貢獻在1%—5%。2018年,中國對全球醫藥研發的貢獻上升到4%—8%,已跨入全球第二梯隊。
“我國近年來產出的新藥確實很多,但銷售額還沒有上來,跟國際其他新藥的銷售額相比也有很大的差距。”李佳談到。
數據顯示,全球銷售額第一的“藥王”阿達木單抗在2019年銷售額突破了191.7億美元,2020年接近200億美元。跨國藥企PD-1/PD-L1的銷售額也早已突破200億美元。
李佳表示,我國已成為全球第二大藥品市場,僅次于美國,但全球銷售前50強,中國制造藥物無一上榜。
與此同時,我國生物醫藥的創新能力還較為薄弱。李佳提到,在我國,仿制藥達到95%,上市新藥中me-too藥物最多,原創藥物寥寥無幾,新藥市場被國際大公司產品壟斷。
“我們已經從跟蹤仿制邁入了模仿式創新,但是我們從今天開始必須要關注原始創新。”李佳強調。
新藥研發是應該追求速度(First-in-Class),還是追求質量(Best- in-class),一直是業界討論較為激烈的話題。
李佳認為,要做到真正的醫藥創新,打破國際壟斷的壁壘,就必須要做First-in-Class(同類第一)。
“First-in-Class代表著醫藥領域里面最賺錢的部分,最能解決臨床未滿足需求。”李佳說到,以PD-1為例,我國PD-1抗體比其他國家慢了4年時間,第一個和第二個占了85%的市場,而第三第四第五上市大概占了10%,最后所有的加起來不會超過5%。看起來我們有五個PD-1上市了,但是真正占全世界的市場份額不到5%,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時間是超過一切的。
那么,中國有可能在創新藥方面實現彎道超車嗎?
李佳認為,未來五到十年,將迎來全球制藥工業重組和轉型升級的時期,中國面臨著難得的機遇期。
“以新靶標發現、新生物標志物發現、新分子實體發現、組合藥物研究和快捷成藥性研究五大科技為核心的原創新藥研發大變革正在深入發展,我們可以在些方面實現彎道超車。”李佳談到,生物醫藥不僅僅是在于新藥創制,還包括轉化醫學、再生醫學、智能醫療、新材料工業、高端制藥等大健康領域全方位的變革,所以一旦抓住了這個“龍頭”,整個生物醫藥產業可能會變的不一樣。
“生物醫藥已經到了黃金時代!我認為20到30年之內,中國一定會出現自己的大藥廠,我們有六千家的本土藥企,還有很多的海歸建立了biotech,這些都是有可能的。”李佳說到。
(記者 李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