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片《湯姆與杰瑞》中，湯姆貓總是被戲耍的對象。然而A股市場里，創(chuàng)業(yè)板上市公司“湯姆貓”卻乘著“元宇宙”東風，股價連攀新高。
但和其旗下的“會說話的湯姆貓”游戲IP靠可愛、解壓征服了大批玩家不同，今年下半年以來，湯姆貓不僅頻繁收到監(jiān)管關注、市場對其蹭概念的褒貶評價，一樁只存續(xù)9個月一致行動協(xié)議，更是引發(fā)了變相減持套現(xiàn)的質疑。
一致行動協(xié)議提前結束，兩大疑點浮現(xiàn)
2月10日，湯姆貓公告稱，控股股東金科控股與盈邁一號基金、盈邁二號基金（以下簡稱“兩支基金”）達成一致行動關系，時長3年，同時金科控股擬6個月內向兩支基金轉讓5%的湯姆貓股份。
談及目的，金科控股是“為了控制持股成本、穩(wěn)固控股股東地位，置換部分融資，降低整體股票質押率”，兩支基金則出于“認可湯姆貓具有中長期投資價值，認為能夠取得較好的投資回報”。
然而，不到一年，雙方匆匆分手。
11月19日，湯姆貓公告稱，金科控股與兩支基金解除一致行動關系，原因是兩支基金的管理人員和主要股東發(fā)生變更，原先倡導長期投資和價值投資策略的管理團隊退出，經營理念和投資策略有較大改變。
截至“分手日”，盈邁一號基金未持股湯姆貓，盈邁二號基金則在3月26日以3.62元/股的價格受讓2162萬股。
一致行動協(xié)議簽訂9個月即解除，這引來深交所關注，要求說明金科控股簽署一致行動協(xié)議的目的、是否誤導投資者等。隨后，湯姆貓回復指出，金科控股目的是獲取流動性——由于在最初公告中未充分揭示，其控股股東金科控股、實控人朱志剛不久后收到監(jiān)管函。
但這次短暫的一致行動協(xié)議仍疑問多多：為什么金科控股設定的優(yōu)先轉讓股份并未執(zhí)行？兩只基金內部發(fā)生什么變化，才改變了“長期持股”湯姆貓的初衷？
疑問一：股價高漲，導致減持股份未被如約接手？
繼首次股份轉讓計劃的6個月屆滿后，8月23日，金科控股及其一致行動人朱志剛披露了新一輪股份轉讓計劃：擬6個月內對外轉讓不超過 2.11億股湯姆貓，占總股本比例為6%，并優(yōu)先向盈邁一號基金、盈邁二號基金轉讓，交易價格不低于成交當日湯姆貓二級市場股票收盤價的110%。
但在實際中，盈邁一號基金、盈邁二號基金并未如約接手，一致行動協(xié)議成為“空談”，隨后雙方關系終止。
市場人士指出，股價或是兩支基金未接手減持股份的一大原因。
從事氧系漂白助劑SPC研產銷的化工企業(yè)，通過收購、改名，搖身一變?yōu)橛螒蚬荆簿褪呛髞淼臏坟垺＝衲?月以來，即使減持、質押、凍結、收函等利空消息不斷，但因頻頻涉及二級市場熱門概念，湯姆貓仿佛坐上直升飛機，股價累計漲幅約87%。
最早是9月8日，湯姆貓以一篇“小作文”回復投資者關于公司是否涉及“元宇宙”概念的提問，“具備元宇宙產品開發(fā)的用戶基礎”“積極探索元宇宙產品開發(fā)的技術儲備”“堅定看好元宇宙發(fā)展方向，已經成立了元宇宙方向的專項工作組”等表述之下，湯姆貓當日股價應聲漲停，引發(fā)深交所關注則是后話。
緊接著，10月底湯姆貓股價又迎來拉升。消息層面上，10月26日，其與杭州妞諾霄云大數(shù)據(jù)科技有限公司達成戰(zhàn)略合作，并搭上實現(xiàn)元宇宙的底層支撐技術之一的“腦機交互”技術。
多重概念帶動下，截至12月24日，湯姆貓報收5.27元/股，總市值185.28億元，較年內低點的2.85元/股約上漲85%。隨著湯姆貓火爆，上述市場人士指出，如繼續(xù)按照最低以當日收盤價110%的價格執(zhí)行，受讓股份所需要的資金或許已經超過兩支基金的預期。
金科控股、朱志剛“趁熱”減持，截至11月24日，其累計減持8316萬股，占總股本的比例約為2.37%，減持價格區(qū)間4.21元/股—4.42元/股，約套現(xiàn)3.5億元—3.68億元。
假設兩支基金以上述減持價格接手，則較金科控股首次轉讓股份價格3.62元/股而言，已上浮0.59元—0.8元。
疑問二： 兩支基金內部閃現(xiàn)湯姆貓身影，是“左手倒右手”嗎？
另一面，反觀基金內部，盈邁一號基金、盈邁二號基金的管理人均為浙江盈邁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盈邁資產”），其中，盈邁二號基金成立于2020年11月27日。
盈邁二號基金“滿月”之時，2020年12月28日，盈邁資產新增4名股東：浙江金岳控股有限公司、杭州晟彥實業(yè)有限公司、深圳博海產業(yè)運營集團有限公司、廣州悅安融資租賃有限公司。
圖源天眼查
湯姆貓公告中主張的兩只基金“管理人員和主要股東發(fā)生變更”——天眼查顯示，2021年10月27日，即一致行動正式解除的前23天，上述4家公司集體退出盈邁資產。
經天眼查股權穿透后發(fā)現(xiàn)，4家公司中的深圳博海產業(yè)運營集團、廣州悅安融資租賃有限公司和湯姆貓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深圳博海產業(yè)運營集團股東分別為陳文華（持股55%）、范經瑜（持股35%）、鮑杰軍（持股10%）。總經理陳文華在12家企業(yè)任職，其擔任董事長、法人的廣東湯姆貓產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廣州湯姆貓”），是湯姆貓持股35%的子公司；其擔任董事長的廣東昆山集團，則持有廣東湯姆貓剩下的65%股份。法人范經瑜則同時擔任內蒙古湯姆貓兒童娛樂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這是廣州湯姆貓持股40%的子公司。
廣州悅安融資租賃有限公司（現(xiàn)改名為廣州悅安產業(yè)投資有限公司）的董事李剛，經天眼查股權穿透，亦擔任著廣東湯姆貓董事。
短暫達成一致行動關系的對象，背后卻閃現(xiàn)湯姆貓的魅影。因此，不少股東也發(fā)出了“變相套現(xiàn)”“換皮減持”的質疑。對于以上疑問，筆者致電了湯姆貓披露于財報的聯(lián)系方式，短暫等待后被提示是空號。
各大股東爭相減持套現(xiàn)
更令人不解的是，為什么董事長一邊看好公司，另一邊各大股東卻都在忙著減持套現(xiàn)？
譬如董事長朱志剛12月接受采訪時放話立志，“我們要做好湯姆貓這個主業(yè)，圍繞（湯姆貓IP）這座金礦，打造全棲湯姆貓IP生態(tài)。”話音剛落，繼減持8316萬股后，他持股98%的金科控股緊接著在12月22日減持320萬股湯姆貓。
再往前推，12月14日晚間，湯姆貓公告稱，因自身資金需求，紹興上虞朱雀股權投資合伙企業(yè)(有限合伙)（以下簡稱“上虞朱雀”）擬減持不超過2.11億股，占總股本的6%。截至9月底，上虞朱雀位列第三大股東，持股比例9.99%，若滿額減持，其持股比例屆時將降至5%以下。
更早的，2019年7月至今，原董事長王健頻繁減持，持股比例從15.33%一路降至9.05%，從第一大股東降至第4大股東，合計套現(xiàn)達10億元。
因此，股吧里充斥著股民的怨氣，“湯姆貓公司的高管們，為什么不想著如何把企業(yè)搞好，把貓養(yǎng)大，卻一門心思想著減持套現(xiàn)，殺貓！這樣的老板目光太短淺了！”
風物長宜放眼量，但切入“元宇宙”概念至今未給湯姆貓帶來明顯利好。前三季度，湯姆貓實現(xiàn)營業(yè)收入14.02億元，同比增加13.23%；實現(xiàn)凈利潤6億元，同比減少3.31%。作為最主要的營收來源，湯姆貓廣告業(yè)務收入規(guī)模在上半年同比減少3.39%。
值得注意的是，12月23日，中紀委發(fā)文稱，“理性看待元宇宙帶來的新一輪技術革命和對社會的影響，不低估5-10年的機會，也不高估1-2年的演進變化。”此前，不少官媒已紛紛表態(tài)應理性看待“元宇宙”。
